做未来五年的事情

 

 

文/Aly

刊登于《艺术当代》2014年7月

 

 

 

Vanguard画廊，只有一个对中国人来说不算好记的英文名字，其中文意思却很直白：先锋。虽说“先锋艺术”（avant-grade art）如今早已不是一个时髦称谓，但它对于艺术不甘迂腐、敢为天下先的赞赏却永不过时。任何一个时代，艺术家大多是敏感多思、特立独行的先行者，与其并肩前行的经纪人或画廊则慧眼独具，富有冒险精神，多少都带着先锋的意味。然而，在画廊家眼里，这份职业或者事业并不具有太多的浪漫主义色彩，原因很简单，经营画廊在本质上是一门生意，商业竞争与市场风险无处不在，来不得半点虚假。罗伯特·胡戈斯说：“艺术如同战争，只符合少数人的品味。”此言同样适用于艺术市场，其诡谲难测是把双刃剑，丢盔弃甲的大有人在，也有的越战越勇，水到渠成。而在被“少数人”接纳之前，今天在这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上，经纪人及画廊无疑成了艺术家的最佳盟军。

在李力看来，做画廊这件事，却远不需要这般兵戎相见。她在2004年春天创立Vanguard画廊的初衷无非是出于兴趣。彼时，上海的当代艺术正渐入佳境，从事当代艺术经营和推广的画廊与机构寥寥可数，它们分散在上海各处：香格纳画廊的复兴公园空间还在营业；亦安画廊与东大名创库还位于北外滩的东大名路；沪申画廊刚刚在外滩三号开业；除了香格纳画廊、东廊、比翼艺术中心以及一些艺术家工作室入驻，莫干山路50号给人的印象还是春明毛纺厂，而非享誉国际的M50。时移境迁，前述的一些艺术空间如今已难觅踪影，Vanguard画廊则从莫干山路50号原本临河的僻静之处搬到四号楼二楼，与一群年轻人一起做艺术，关注新媒体，尤其是影像与摄影。

十年磨一剑。听李力聊起画廊的历史，没有多少传奇色彩，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“饭祷爱”三个字。熟悉李力的朋友都知道她是一个美食家，能做会吃。2003年她辞去银行工作从深圳回到上海，不到一年时间，这个学金融出身的女子转而投身艺术界，几乎是零经验起步，这是命中注定。“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行业，可以做一辈子”，十年后，李力说到兴起时眉飞色舞，尽管她也说，如果当初知道做画廊是怎么回事，可能就不会开画廊，而是去做收藏。辛苦在所难免，但她更看重这份事业回报给她的精神愉悦。对于真正投入并享受其中的人来说，做画廊应该是“百年大计”。

自今年3月伊始，Vanguard画廊先后以两档“仓库总动员”展览来庆祝其十周岁的生日。事实上，今年画廊全年的展览都是其十周年庆的一部分，与画廊合作的艺术家在这一年里悉数亮相，予人以清晰鲜明的印象。相较于个展而言，群展“仓库总动员”集中了画廊的一批年轻艺术家的绘画、摄影、雕塑作品，包括毕蓉蓉、刘非、苏畅、肖江、张乐华、陈天灼、高铭研、欧文婷、许敌、叶凌瀚等人。他们出生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，相信艺术直觉，对艺术语言和媒介的态度开放并且乐于实验。比如，高铭研对日常的观察诙谐细腻，陈天灼对商业宗教的解构夸张离奇；绘画之于肖江还是严肃深沉的，它在毕蓉蓉的创作里则成为关联其私人与公共空间的媒介。他们的艺术实践与其生活息息相关，时而调侃揶揄，时而深思熟虑，不会陷入庸俗的趣味里。

2006年，李力曾参与策划和组织第六届上海双年展的外围展“Satellite 当代艺术暨设计年展”，广受好评。这次展览成为一个分水岭，使她对自我定位和画廊的职能更加清晰，并果断地为自己画廊主持的身份划分了界限。李力明确了画廊工作的主线，对于展览，她更看重是否有充足的时间去筹备，一方面让画廊的工作积极主动，另一方面让艺术家在心理和实践层面都能游刃有余。如今，画廊的个展筹备至少提前一年，画廊明年的展览计划也基本安排妥当。2008年，画廊推出年度展览项目“加油站”——邀请未曾合作过的年轻艺术家在画廊空间举办展览，既为艺术家提供一个展示平台，也成为画廊提供遴选艺术家的良性契机。从艺术家到展览，李力并不避讳“试错”的可能，这反之促使她与艺术家去审视和反省自己的工作，从内部去理清方向、关系，使各自的发展平稳坚实。

画廊目前的工作，如李力平实的叙述一般静水深流。一年举办五六次展览，参加两三个艺术博览会，加之一些外围项目，不急不缓。许多时候，画廊工作好比那些存放在仓库的作品，不公开时几乎无人知晓，画廊家在光鲜亮丽的身份之外面对的依然是日常琐事，要不断权衡抉择，埋头实干。与擅于营销、制造话题的画廊相比，Vanguard画廊看上去没有太大的企图心，但已经在为未来五年的规划做细致的准备。当面对商业和市场的话题时，李力显然是做好打“持久战”的准备，她希望大家都能走得更远。